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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四章 生死未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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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說魯安、方貌等人,一路之上不斷遇到官兵的阻截,但好在都是二三百人的小股官兵,並沒有對眾人造成多大的威脅。魯安向方貌詳細了解了官兵進攻大盤山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,聽完之後,魯安眉頭微蹙,久久沒有說話,最後才咬牙切齒地說出五個字:“先鏟除內奸。”

接下來,魯安和方貌對所有知道青竹幫撤離路線的人一一進行了排查,最後將可疑目標集中在兩個人身上:大盤山前寨頭目錢楓,以及大盤山負責看管物資的頭目魏長歲。魯安和方貌派人秘密監視這兩人的一舉一動,同時魯安還調動了飛鴿堂的力量,搜集這兩人最近半年來的行蹤。經過一番折騰,魯安和方貌終於確定了內奸是誰,按照方貌的想法,現在就一刀宰了這家夥,為金節等兄弟報仇雪恨,此時魯安低聲對方貌了耳語了幾句,方貌的面色才漸漸地平靜了下來,松開了緊握著百煉緬刀的右手。

經過長達半個月的艱難行程,魯安、方貌率領大盤山上的青竹幫兄弟們,終於抵達了五龍山。回顧這區區不過三百多裏的路途,發生了太多的事情:大當家方臘被官軍生擒了;小蟲金節慘死在孔伯璧的鐵拳下;出發時五百多人的隊伍,抵達五龍山的時侯,只剩下了一百多人,可謂傷亡慘重。

迎出山寨的餘慶看到這支人人面色憔悴、衣衫襤褸的隊伍,當場就驚呆了,直到魯安將一路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向他做了一個述說,餘慶才明白過來,忙不疊地安排下去,妥善安置好這些身心俱傷的兄弟。賽張飛趙陽見魯安、方貌等人已經安全無事,便提出了去意,在眾人的再三感謝之後,趙陽率領太湖十二寨的人馬離開了五龍山。

忙完這一切之後,眾位兄弟再次聚在議事廳中,商討如何搭救大哥方臘。正中央是魯安、餘慶兩人,左側是呂師囊、呂騰風、呂騰雲、厲天閏、司行方、夏侯成,右側則是方貌、韓明、應明、杜敬臣、潘文得、程勝祖、方楷。

此外在呂師囊旁邊還坐著一位妙齡少女,正是呂師囊的小師妹蘇若彤。自從天目山再次遇到方臘後,蘇若彤就仿佛變了一個人,再也不到處亂逛了,在呂家莊安安穩穩地住了下來,有事沒事就往五龍山上跑,一來二去,和眾人就混熟了。這次聽說方臘被官軍生擒了,蘇若彤第一個就坐不住了,非要跟著呂師囊一起上山商討救人大計,呂師囊心知肚明自己這位小師妹的少女心思,便沒有阻攔,帶著蘇若彤和自己的兩個兒子一起上了五龍山。

此時江南大地上最寒冷的季節已經過去了,春天的氣息隱隱約約地彌漫在天地之間,樹枝上有些勇敢的花骨朵已是蠢蠢欲動了,但這一切和青竹幫的眾位兄弟沒有絲毫關系。議事廳內的氣氛異常壓抑,大當家方臘落入官府之手,現在生死未蔔,換了誰都高興不起來。

魯安這幾天憔悴了不少,幾絲白發清晰可見,為了大哥的事,他沒有少操心,派人四處打探消息,天天忙到深夜才能休息,好在這些辛苦總算有了回報,終於得到了大哥方臘的確切消息。

魯安看看了眾人,清了清有些嘶啞的嗓子,開口說道:“昨天晚上,我們收到了一條至關重要的消息。”

“什麽消息,莫非是和方臘有關?”這次第一個按捺不住的人是蘇若彤。

“正是,這條消息讓我們知道了大哥現在的處境。我們原本以為官府抓住大哥後,會立即將大哥押往杭州城,交給武立山和朱勔這兩個狗賊進行審問,但我們都錯了,大哥現在被關押在蘭溪縣城內。”魯安說道。

“這麽說,方臘還活著?”蘇若彤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。

“什麽,被關押在蘭溪縣城內?難怪我們派人在杭州城內四處打探,都沒有大哥的消息。”說話的是應明。

“魯二哥,我有一個疑問,官府為什麽要把大哥關押在蘭溪縣城內?那蘭溪縣城巴掌大的一個地方,城墻也就一丈多高,守城的官兵也就只有五百人,易攻難守,官府難道不怕我們去劫獄嗎?”方楷雖然年輕,但卻一針見血地瞧出了其中的關鍵之處。

“大哥雖然被關押在蘭溪縣城內,但我們要想解救出大哥,卻絕非易事,官府玩得這一招叫請君入甕。”魯安眉頭緊鎖道。

“魯二哥,你不要東繞西繞的,有話就直說吧,快急死我了。”潘文得最受不了魯安這種慢條斯理的說話方式,大聲叫囔道。

“蘭溪縣城以前是易攻難守,現在卻是易進難出。”說著,魯安站了起來,從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張宣紙,攤了開來,眾人紛紛圍攏過來,發現這張宣紙上描繪的正是蘭溪縣城方圓二十裏的地形地貌,縣城內各種建築的布局也描繪地一清二楚。

魯安指著城內正中央偏東的一座府邸說道:“這座府邸叫秀水府,原來是一個李姓富商的,後來被朱勔狗賊威逼利誘,強行低價買了過來,現在成了朱勔在蘭溪的別院,據可靠消息,大哥就被關在這裏,看守大哥的人正是朱勔的走狗――孔伯璧。”

魯安在地圖上用手指圍著秀水府畫了一個圈,接著說道:“孔伯璧已經將秀水府周圍的二十多戶人家統統搬走,改由應奉局接管,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,現在這秀水府周圍至少埋伏著數百名應奉局和潛龍堂的人馬,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呢。”

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,魯安又繼續說道:“這還不算,現在蘭溪縣城守城的官兵表面上沒有增加,還是五百人,但在這裏――”說著魯安一指蘭溪縣城的北面,“在城北十裏處,有個地方名叫風雨峽,悄悄地駐紮著一千官兵,均是禁軍中最精銳的重裝騎兵,只要蘭溪縣城一有什麽風吹草動,這支騎兵立馬就可以殺到。”

“這幫龜孫子,敢情是拿大哥做誘餌,想著法子釣我們上鉤啊!”潘文得大罵道。

“魯二哥,這可怎麽辦才好,大哥是一定要救的。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,召集青竹幫所有人馬,一起殺上蘭溪城,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蘭溪縣城能擋得住我們的猛攻。”程勝祖一拍大腿說道。

“不可,攻城為下下之策,如果官軍趁我們大舉攻打蘭溪縣城之際,調兵攻打五龍山、萬松嶺等地,我們將陷入兩難的境地,稍有不慎,大哥和我們兄弟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地盤將毀於一旦。”魯安搖頭道。

“魯二哥,這也不行,那也不行,那按照你的意思,大哥我們就不去救了?”應明、程勝祖、潘文得等人此時都急了。

“大哥是一定要救的,關鍵在於怎麽救。既然官府想和我們來個請君入甕之計,我們就將計就計,和它來一招瞞天過海。眾位兄弟,我們如此這般這般行事。”魯安放低聲音,將自己的計劃詳細地告訴了眾人。一個時辰過後,眾人已是心領神會,紛紛走出了議事廳,各自行動起來。

那邊五龍山上眾位兄弟正在為搭救大哥方臘而奔波著,這邊方臘卻已是陷入了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。在那個屢遭伏擊的夜晚,當抱著金節屍首的時候,方臘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,想努力回憶起什麽東西,但閃過腦際的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,小米、虎子、許定、李韶、韓亮、金節……,一張張熟悉的臉龐不斷從眼前滑過,但熟悉之中總是帶著幾分異樣的神情,是不舍?是痛苦?還是抱怨?方臘的大腦中亂成了一片,對身外的事情毫不知曉,直到突然感到頭頂部的一陣劇痛,然後就徹底昏了過去。

昏昏沈沈之中,方臘終於醒了過來,睜開雙眼,四周一片昏暗,一切都是那麽的朦朦朧朧。方臘努力睜大了眼睛,打量起身邊的環境,黑色的墻壁,黑色的地面,黑色的鐵門;透過鐵門上的一道道黑色欄桿,可以看到門外站著四名黑衣大漢,一動不動地背對著方臘。此時,唯有右側一方天窗中透下的幾縷昏黃陽光,為這黑色的環境增添了一絲生氣。

方臘已經漸漸回想起自己昏倒前所發生的事情,看著緊緊套在自己手腳上的一副黑色手銬和腳鐐,還有身上的一道道鐵索,方臘不禁苦笑起來,暗忖道:“想不到自己來到這大宋朝不過區區四年多時間,居然已是第二次身陷囹圄了,第一次是被德雲道人關在玄天觀中,這第二次不知又是被關在了何處,但想來應該是官府的大牢吧。”

一陣陣寒風不斷從天窗中吹進來,嚴冬的冷意充斥在方臘的四周,“不知兄弟們有沒有從官軍的包圍圈中突圍而出?不知道兄弟們現在是否已經安然無恙地抵達了五龍山?……”方臘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起來。

從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,隨著腳步聲的越來越近,三個身影逐漸出現在方臘的視線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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